作者 | Talk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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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阅了那么多的典籍
这里边从来没有年兽的记载
然后我也问过相关的专业的民俗学家
包括一直研究相关的传统节日的民俗学家
他们也没有发现过任何关于年兽
在中国古代典籍里头的记载
这是一刻talks讲者张云的分享。他与大家分享中国妖怪的传奇故事与历史发展。
中国要有自己的妖怪学
心知 心智 前沿，大家好，我是一刻talks讲者张云。
过年，中国人特别喜欢的一个传统的节日，然后一家老小团聚在一块。关于过年有很多的传说，尤其是中间提到了叫年兽，这个年兽的妖怪大概是我研究了一下，大概是这么一个情况。传说是有一种非常凶猛的怪兽，每年的那个时候会下来到村子里面惹祸，这个时候为了驱赶它，大家会燃放鞭炮等等，然后把这个，守夜，把这个年兽赶跑，这是我们流传比较广的一种关于年兽这个妖怪的说法。
但是根据我的考证，我翻阅了那么多的典籍，这里边从来没有年兽的记载，然后我也问过相关的专业的民俗学家，包括一直研究相关的传统节日的民俗学家，他们也没有发现过任何关于年兽的在中国古代典籍里头的记载。我就很想跟大家说一下，可能让大家失望的就是这个年兽，中国的典籍里边没有记载过。为什么会产生？我觉得可能有几个原因吧，一个可能性就是什么，就是这个是现代的某一些人的以讹传讹，就是他创造了这个说法，然后大家都觉得挺好的一个故事，把它给传播开来了。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说，可能会有在典籍里边记载过，我们没有发现，但是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第三个，我觉得可能是某一个地区，或者是某一个地方，关于这个年兽的传说，被人家发掘出来了，然后被推广出来。但是据我的研究，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过在某一个地方有关于年兽的这么一个传说，所以说我觉得跟大家，还是挺，怎么说呢，挺遗憾的一个。
我们说年兽，说中国人喜欢用过年放炮仗，去用响声去驱逐一些东西，其实驱逐的这些东西是有专门驱赶的妖怪，这个妖怪叫什么，叫山臊，山臊这个妖怪是一个深山里头的妖怪，当时可能中国的，就是人类刚开始去生活的时候，可能要面对的是一个非常无知，自己不太知道的一个非常苍茫的一个世界，那个时候可能周边的大山林立，也有森林等等，所以人们早期对于山里面的妖怪是非常的恐惧的。那山臊是一种什么妖怪？它的个头不高，记载里边它的形象是什么，高四尺，我们知道三尺就是基本上一米，它可能就一米多一点，不高，全身是赤身裸体的，山臊这个形象，这个妖怪它喜欢吃螃蟹，然后在过程当中，它和人类接触的过程当中，就是它喜欢喊人的名字，如果它喊你的名字，你答应它了，它就会把你给吃掉，大概是这么一个妖怪的形象。所以人们在尤其是节假日，节日的时候，就为了防止山臊从山里边到人的村子里边，就会用炮仗，放炮仗这种巨大的响声把它给赶跑掉。
中国人他燃放鞭炮等等，他其实是为了去驱逐一些当时他们认为的一些不好的妖怪的东西会下来。
关于这个，我们过年的时候会家家户户会贴春联，我们会贴门神，其实这里边也有很多的一些传说和习俗，你比如说我们门两边，左右两边贴的这个门神，门神可能更早的时候，我们现在贴的可能就是秦琼秦叔宝，其实更早的是什么，是神荼和郁垒，神荼和郁垒传说当中，他是住在山里边的，就是一座大山里头的专门去驱除，驱掉恶鬼的这么两位，我们说是大神吧，所以慢慢的演变之后会演变成后面我们说的传统的门神的这个形象。
从神荼、郁垒到我们后面变成了尉迟和秦琼他们俩，其实这里头也是有一个流传的演变的过程。那其实中国人的除夕，其实讲究的是一个辞旧迎新，我们把去年一年的收获总结，把去年一年的愿望，对于新年的愿望去表达出来，那中间可能就会有一个，我们要把不好的东西都给它赶走，我们要迎来更好的东西，所以这个不好的东西里边，在古代人认为瘟疫、妖怪等等都是这些不好的东西，所以它会有一个非常好的一个心愿吧，就是通过各种形式来表达出来。
中国的妖怪和我们提到的妖怪和大家可能第一反应妖怪可能是不好的，是封建迷信或者是说不存在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根据我的研究或者是根据我自己的理解，其实中国的妖怪，我觉得不能简单地认为它就是封建迷信或者它就是不好的东西，其实中国的《中国神话故事全集》这本书里边一共有1080个妖怪，基本上把中国所有的传统妖怪都网罗进来了。但根据我的研究和梳理，我觉得中国绝大部分的妖怪是非常可爱的，非常带有人情味的，那我们怎么样去看待中国的妖怪，我觉得首先就是一定要有这么几个认识，第一个就是我们中国的妖怪，它的历史非常的长，我们说有万年妖怪的这么一个说法，就是可能从我们中国的老祖先们在这个土地上开始繁衍的时候，它就已经有这个妖怪了，和妖怪文化的存在了，它的历史非常的长。它的数量非常的多，从历朝历代几千年来关于妖怪的记载，关于妖怪的传说，其实是一直根植在中国人的骨髓里面，它一直都没有断，它的时间，几千年的文化，它的时间非常的长，它留下了大量的典籍的著作，这个是我们中国人特别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
那另外一方面，我觉得更重要的就是在中国妖怪和中国妖怪文化的这里头，更多的是当时的人对于社会的认知，对于当时的，比如说一些社会学，一些心理学，包括一些历史学等等，就是它的一些反映，它里头可以有很多值得我们去研究的东西，比如说我刚开始的时候，我读这个，我们传统的《二十四史》，这种典籍的时候，可能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我们看到的是非常大的历史事件，中国的历史当中就记载了是帝王将相的事。比如说我们说唐代，比如说汉代，比如说宋代，平常的老百姓他们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这个里边我觉得相对来说就没有，很少，那我们从哪里面看？可能更多的就是从这些很微小的典籍里头去看，那妖怪和妖怪文化其实就是扎根在现实生活当中的当时的人间的烟火气的一种反映，他们记载的都是发生在现实生活当中的那个时候的一些传说，那从这里头是能看到当时人们对于整个社会的一种反思或者是对于整个社会生活的一种反映，包括了比如说这种饮食文化，这种日常的生活等等，各种各样的这种信息量非常多。它也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非常非常宝贵的一部分，所以我们不能把它当做封建迷信去一味地去排斥它，觉得中国的妖怪就是不好的。
这一块可能我们跟日本做一个比较就知道了，我们知道妖怪是中国创造的，中国土生土长的东西，然后传播到我们整个东亚的一些文化里边，包括日本，包括朝鲜，包括我们东南亚的一些国家。日本对于妖怪的态度就很值得我们去学习，因为日本它的妖怪，其实真正的妖怪和妖怪文化是从可能唐朝的时候才开始，也是受中国的志怪的影响才开始。它对日本妖怪的研究，其实真正意义上的研究是到了19世纪末期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创造了战略叫妖怪学，世界上第一个把妖怪当做学问去研究的这么一个国家，一开始也是，明治维新的这么一个背景，整个的日本是向着西方的文明去学习，然后他们可能觉得妖怪这种东西在日本属于一个要破除的东西，所以他们刚开始建妖怪学就是想证明这个东西是一个非常落后腐朽的东西。
那后来慢慢的他们就发现什么，这种态度和研究方式不对，他们认为日本的妖怪其实是日本大和民族，包括日本人的一个历史、文化，包括心理各方面的，包括一些民俗，各方面结合的一个东西，它是日本文化的一个内核，一个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然后他们发现和世界的文化做一个对比，他们发现这个是日本非常特有的一个东西，所以他们就把日本的妖怪当做了日本文化的一张名片，加以大力的挖掘、研究和推广。
另外一方面，可能很多的一些文学界，比如说我们熟悉的芥川龙之介，像这样的文学大使，他们也去以妖怪的题材去创作了大量的小说，文学的作品，然后到后期我们知道影视、漫画等等，这些文化行业的人全部都参与进来，共同的去发掘，去整理，去推广，那在社会上，比如说我们大学里面会有专门的妖怪学，设立妖怪学的博士，它很重视这个事情。官方对这个事情也很支持，日本的民众会经常的组织一些妖怪的巡回展，日本比如说某一些特色的地方，它会专门针对一个妖怪来进行一些整理，甚至有一些妖怪的博物馆。
其实到现在，可能我们当世界，尤其是西方人，他们提到妖怪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日本而不是中国，现在妖怪成为日本对外交流的一张名片，而且是非常大家认可比较喜欢的名片。那到中国的话，我觉得可能我们因为各种原因和对于妖怪的认知，其实我觉得应该学习日本人，妖怪这个是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非常宝贵的一部分，我们首先要建立这个观点，不能把它简单的当做封建迷信，或者是不能简单的把它当做不好的东西，这样的话，我们才会有这个认知，我们才会更好地去推广中国的妖怪文化。
什么是妖怪，因为你比如说我们世界上任何一门学问的话，它建立起来肯定是首先要把这个，你研究什么这个定义给下了，比如说我们说妖怪学，那肯定是研究妖怪的学问，那你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什么是妖怪，关于什么是妖怪的话，其实我们先说日本这边，日本这边刚开始建立妖怪学，井上圆了老先生建立妖怪学的时候，他对妖怪下的一个定义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这个，他说到了妖怪的一些特性，但是他没有很科学的给它准确的给它解决掉，比如说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我觉得这个飞碟，它也不可思议，但是这个飞碟它就不属于妖怪。所以后边一代一代的日本的妖怪学的学者，他对妖怪都下过一些相关的定义，但是我觉得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像我说的，它不是那么精确的把妖怪给定义到，另外一方面就是日本妖怪学对于妖怪的定义，它有些地方不符合中国人对妖怪的理解。所以对于我们来讲，尤其是妖怪学在中国其实是属于一片空白的地方，没有妖怪学的这么一个非常科学系统的整理。所以我在做这个工作的时候，需要解决的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什么是妖怪的问题，做这个工作的话，首先你要对中国传统的中国人，我们的老祖宗们对于妖怪它是什么一个理解，其实中国人对于妖怪的话，我觉得有两句话特别好，就是我们说的和我们认知的平常觉得这个东西不一样的东西，反物为妖，非常则怪。
但是简单的这么说的话，其实还没有触碰到它的这个核，没有触碰到它的这个核心。等到了这个，晋代的干宝的时候，《搜神记》的作者的时候，他提出来一个科学的，第一次把妖怪这两个字合在一块，妖怪精气所依附者也，就是妖怪这种东西，他认为是世间，我们说万物有灵，世间上的精气依附在这个东西身上，它会产生了这么一个东西，那因为它身上的精气发生了一些错乱，发生了一些变异，所以它会产生出很多奇怪的异相出来。
中国参考日本妖怪学的定义，然后又从中国人传统的认知当中，我给妖怪下了一个定义，我觉得还是相当客观的，就是所谓的妖怪，就是根植于现实生活当中，又超乎我们传统的人类的认知，不可思议的事物，这一点的话我觉得基本上就把中国传统的东西给，对于妖怪的认知给总结到位了，而且我觉得有一点特别重要，就是根植于现实生活土壤里边的，不是说我们自己凭空创造出来的，我写个东西，写个小说，或者是怎么着，我创造一个东西，就叫它妖怪，不是的，它一定要根植在现实生活当中，比如说我们看《搜神记》，我们看纪昀先生的《阅微草堂笔记》，甚至是蒲松龄先生的《聊斋》，它记载的都是准确的，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或者是在哪个村或者是在哪个县，某某县大概有什么什么人，叫什么，他遇到一个妖怪，它基本都是记载的是发生在我们现实生活当中的一些故事，一些妖怪的形象，你包括我们中国古代很多的典籍它都是这样的。
我为什么不把《西游记》里边很多妖怪列进来，就是这个原因，《西游记》它是作者创造的一个小说，它很多的妖怪形象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它就不属于传统的妖怪的范畴。那这里边的妖怪算不算妖怪？我觉得是什么，要有一个认识就是《西游记》里的这些妖怪，其实他是取材于当时社会，作者把之前的那些东西拿过来做了一个加工，自己又创造了一些东西，那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它缺乏一个现实的土壤，它属于自己创造的东西，所以它就不属于中国传统的妖怪的范围，所以我就没有把这些东西给收录进来。
然后解决了什么是妖怪之后，可能我们要接下来解决的就是妖怪它可以分为多少种，就是它的分类的问题，那这个分类是比较困难的，因为你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第一个你要非常的准确，就是能够根据这个妖怪的内核做一个非常精确的分析。另外一个就是说，你不可能出现一个妖怪，它既属于这一类又属于那一类，这个是不可能，一定不能交叉。做的工作的时候，我其实做了很多细致的一些研究，然后后来是根据中国已有的这个东西，已有的这种说法，我们老祖宗对于妖怪的一些说法去做这个分类。 但是日本他们就很好玩了，日本做的分类，比如说他们把妖怪分为真怪、实怪，什么虚怪等等，它玩的是一个文字的游戏，就是它很空洞，它纯粹是为了分类而分类。
中国老祖宗对于妖怪其实他会有一些认知，后来尤其是参考一些，比如说我们传统的道教的一些说法，其实我把它分成了妖、精、鬼、怪四类，我觉得是非常，目前来看还是比较合理的，什么是妖？人之假造为妖，什么叫人之假造为妖？人身上发生的变化，以一种妖怪的形象出现，或者是动物变成了人的形象，那这样的话就叫妖。精，这个字的意思就是物质当中最纯粹的那一部分，精华的一部分叫精。精这个字在古代的话，它和情是通用字，这样的话我们就很简单就可以理解，物质当中最精华的一部分产生了人类的情感了，它就叫精，这当中里边包括一部分什么，就是这个动物它没有以人的形象出来，它也产生了一些变异，那这块也归到精的过程当中。
鬼是什么，魂魄不散为鬼，但是这个魂魄不散我们可能更多的认为鬼就是人去世之后魂魄不散，其实不是，除此之外，动物它去世之后，它的魂魄不散也出来一些奇怪的事情，这也叫鬼。
那怪可能就更好理解了，就是出来这个形象，一方面它可能和我们的传统认知有一些相似，但是又和这些东西不一样，或者是说它这个东西根本就超越了我们的认知，这叫做怪。这样的话，我觉得妖、精、鬼、怪四个分类的话，它既很科学的去解决了中国妖怪的这个分类的问题。另外可能就是它不会出现交叉，不会出现一个妖怪既属于精又属于妖，这样的话你可以做到很精确，做一个很好的分类，这样的话，我们的整个框架，定义和框架就会被确立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好的去研究它。
我为什么要干这件事？其实说白了也是，一方面是因为我对妖怪的感情，这种感情是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我出生在一个中国的皖北的一个农村，它是传统的中原文化的地方。我小的时候，可能不像现在这样，大家可以看看网剧，看看电视剧。我是1984年出生，属于80后，那个时候可能乡村中间经常停电，然后也没有很多的娱乐，可能大家更多的就是比如说晚上，坐在大槐树下，或者是坐在桥头，在讲故事。那讲故事当中，很多的都是一些怪谈，这些怪谈一方面可能是大家流传在这个区域很久很久的怪谈，经典的怪谈。还有一些就是真实的身边的人碰到的发生的一些怪谈，这里边就有很多妖怪的故事，那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妖怪的故事。后来长大了之后，看了很多的典籍什么的，对于志怪这一块的故事特别的喜欢，我觉得妖怪的形象很好玩。
那么真正让我觉得这个事情要做是接触到妖怪学之后，尤其是日本的这个妖怪学之后。有一年，在上海参加一个动漫展，看到一对，我觉得应该是中学生，穿了一个非常漂亮的Cosplay，都是妖怪的形象，姑获鸟、魍魉、天狗等等，他说全是日本的妖怪，当时我真的是很震撼，我说这全是中国老祖宗创作的中国的妖怪，为什么在你们的认知当中变成了日本的妖怪。所以当时就觉得，我们老祖宗创造的这些东西被人家传到了日本，又反流回来，被大家认为，小孩子们认为是日本的妖怪，我觉得这个事情对我的刺激特别大，我觉得中国的东西，妖怪的东西值得发掘整理，让大家都知道，尤其是年轻人知道，哪一些是我们中国的妖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