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师：如月 文：猪小浅
来源：猪小浅(ID:zhuxiaoqian0214
01
我用所有能想到的美好的词，来形容李润泽都不过分。
因为他真的很好。
他是那种站在人群里会发光的男孩子。
我爱他，曾经也无比肯定自己会嫁给他。
可是，我终是给他留下一封分手信，远去美国。
那是2017年。
为了让他死心，我在信里写了无数违心的话。也许会刺伤他，也许会打击他。
可事实上，我只想写一句:
是我的问题，原谅我，不能爱你，不能和你在一起。
02
其实，我的问题很早就埋下了。
早到我认识李润泽之前，早到我还未涉世，早到我对身边的人，全不设防。
1995年，我生在山东烟台，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家庭。
爸妈是银行高管，生活优渥。
上学的时候，每到寒暑假，我会去乡下的奶奶那住一个月。叔叔姑姑家的小孩也会回去。
不过有个孩子是一直住在奶奶家里。
他是我大姑的儿子，我的表哥。
据说他小时候爬柜子摔坏了脑子，上不了学。大人们总是让其他孩子让着他。
是二年级的那个暑假。
表哥已经快20岁了，有大人在，他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傻傻的。
可一旦只剩下我，他就会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而我却以为他只是傻。
有天，爷爷奶奶不在家。
他和我说要玩游戏，脱掉了我的衣服，盖上被子，然后他也钻进了被子。
那时我太小了，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疼，流了血，仿佛自己闯了大祸。而表哥凶狠的威胁，让我更加不敢告诉任何人。
03
有些伤，真的是在时间里才慢慢知道疼的。
因为起初，你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初二了，上了生理课。我才惊觉小时候是被表哥侵犯了。
心里涌起的愤怒与羞耻，瞬间淹没了我。
那天我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气自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表哥占了便宜，也气恶人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与报应。
是的，这些年，表哥打着脑子不好的名头，在各家卖可怜，讨好处。
特别是我爸。
表哥没有工作，我爸帮他安排在一家大厂做保安。他娶不到老婆，我爸托人，给他找了一个跛脚的女朋友。他结婚，没有房子，我爸又全款给他买了一套婚房。
全家人都可怜他，只有我恨着他。
可这股恨，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毕竟事情过去太久了，我没有证据，也羞于启齿，只能把秘密埋在了心里。
而它就像颗黑色的种子，生根，发芽，催毁了我的青春。
04
我太恨了。
每次家庭聚会，没人的时候，他还对我说下流羞辱的话。
有一次，他胆大包天地对我动手动脚。
我气极了，当场骂了他！
我大姑就在旁边。她不但不责备自己的儿子，反而质问我，你怎么能这样对哥哥呢！他傻，你要让着他。
是啊。他傻，做什么都是无心的。
谁能相信，他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肮脏恶臭的心。
于是，曾经无忧无虑的我，性格扭曲了。
抽烟，打架，和学校里的差生混在一起，像青春片里肆无忌惮的大姐头。
混混们都捧着我，因为我有大把的零花钱。
请他们吃饭，借给他们应急。小恩小惠，最能收买人心。
喜欢的我男孩子不计其数，我一个一个和他们谈恋爱，分分合合。
只有热烈，没有真心。
爸妈都惊诧我的改变，但他们以为只是青春的叛逆，找我谈心，对我责骂。
却永远找不到根源。
05
后来，是高三了。
一天深夜，和我一起混的一个朋友，突然给我发消息。
他叫林州。
他说父母出差了，自己没带钥匙，被锁在家门外，让我借给他一点钱吃饭住宾馆。
那时候，我还没有支付宝微信，于是从家里溜出去找他。
我帮他买了烧烤，在宾馆开了一间房间。他说，上去吃完再走呗？
我正好也饿了，就说，好啊。
当时，我真的把他当哥儿们的。
可是那天刚打开房门，他就将我压倒在了床上。
我疯了似地踹开他，夺路而逃。
我想不明白，我对他这么好，他为什么还会这样对我？
也许男人真的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所有的道德都拴不住天生的兽性。
那时候，父母对我失望透了。
而我却对这个世界，失望透了！
我疏远了那些混混。
我对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人生变成了灰色。
06
高考，我考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
读大学还是可以的，可我非要去美国读书。
因为我想割断过去的一切。
父母觉得如果我能拿下托福，也不失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我报了托福班，日子过得不紧不慢。
有一天，几个高中的朋友约我去爬泰山。
而我就是在那次出游中，认识了李润泽。
他是我朋友的朋友，在北京读大学，放假回了烟台，朋友喊他一起出来玩。
第一次见面，他笑盈盈地看着我，阳光灿烂，让我有三秒的呆。
07
李润泽和我以前认识的男孩子都不一样，温柔，有学识。
我们在网上越聊越投机，会讨论书，谈论电影，甚至是社会，或是哲学……
我们的喜好和观点，有许多不同，可又因为这些不同，而彼此吸引。他仿佛唤醒了我的另一面，那种向往美好的另一面。
我们约了见面，李润泽说，我好像爱上你了。
我告诉他，我以前很野的。
他说，我知道。
我说，我不是处女，你也知道吗？
我仰头看他，用心底的尖刺，去试探他的感情。
可他轻声笑了，说，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那个。我只在意我们的现在和未来。
一瞬间，被他感动到。
我就这样和李润泽谈起了恋爱。
开学后，他回了北京，但异地隔不断我们的感情。
有时觉得，李润泽就像一剂良药，治愈了我心里的隐痛。
李润泽的存在，就是在证明，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种男孩，彬彬有礼，温暖又坚定。
人真的是有了可以依托的未来，才可以忘掉旧伤。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过去的事与我渐行渐远了。
08
2017年，我顺利考上了美国的大学。
李润泽还在北京读大学，我们约好了熬两年异国恋，从此长相守。
走之前，我俩决定去上海玩。
一路我都招摇地挥霍着快乐，完全没有料到生活已经开始展开了它荒唐的剧本。
李润泽有个朋友在上海。
知道他来上海玩，说要请我们吃饭。
忘不了那一刻，李润泽的兄弟向我们跑过来，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竟然是林州！
李润泽说，林州是他小学时的朋友，那时大家玩得挺好的，只不过后来李润泽上了重点初中，重点高中，就联系少了。
世界真的很小。
09
显然林州也很惊讶，但很快他就察觉到我眼中的慌乱与恐惧。
我恐惧他会把那天晚上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李润泽。
而他一直玩味地看着我，不断抛来暗示的眼神。
没人知道我有多后悔，当初和他混在一起。
作为受害者，我却被他死死拿住了。
因为我不确定，李润泽会相信谁。毕竟他们是相识于微时的兄弟。
就像姑姑护着她的傻儿子一样。我不敢赌李润泽知道这一切后，会选择林州，还是我。
那天李润泽玩得特别开心，吃完晚饭，叫林州到我们酒店的房间接着聊。
林州有意无意地和我说他和李润泽的过去，炫耀他们的关系。
后来，李润泽去洗手间的时候，林州忽然坐到我身边，一脸猥琐地搂住了我的肩。
我慌了，推开他，压低声音说，你想干嘛？
他吃定了我不敢声张，得逞地说，抱一下怎么了？
这句话，真的打败了我。
如果我嫁给李润泽，就要与他一辈子纠缠不清。
我感觉，我完了。
10
回去的动车上，我打不起精神。
李润泽以为我不舒服，又接热水，又买零食。他把我揽在怀里，让我好好休息。
可是，他越暖，我越伤。
因为我已经开始在心里，与他告别了。
林州就是个定时炸弹，早晚有一天会伤害他，也伤害我。
我总不能告诉李润泽，我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所以不如早点分开吧。
回去之后，我把出国日期提前了，没有告诉李润泽。
我给李润泽的室友留了一封信，拜托他等我走了之后，再给李润泽。
我在信上说，对不起李润泽，我和家里说了你，父母很反对。深思熟虑之后，我也觉得我们没有未来。我出国，肯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我不想为没有结局的感情纠缠和付出。我俩还是彼此放过吧。
我能想到李润泽读信时候的痛苦。
真的很残忍。
但有时残忍，也是一种慈悲。
2017年，9月15号。我踏上了去圣地亚哥的航班。
我给李润泽发了最后一条短信，我说，我永远爱你。
蒙在鼓里的他，傻傻地回，我也会永远爱你。
我关了机，把手机卡扔进座位前的呕吐袋，哭得像个孩子。
邻座的人都在说说笑笑，没人听见我心脏碎裂的声音。
像一块黑色的水晶，落在地上，碎成粉末。
11
在美国的日子，我切断了所有与李润泽的联系方式。
他再也找不到我了。
我只能用长痛不如短痛来安慰自己。
每天忙着熟悉熟悉环境，结交新的朋友。
加州的阳光，像传说中一样热烈，慢慢地，吹散了我心里的伤。
时间转进18年暑假，我回国探亲。
到家之后，抽时间，和从前的几个朋友见了面。
本来不想谈感情的，但还是有人说起了李润泽。
听说我刚走的日子，李润泽憔悴得不成样子，不上课，不吃饭，每天在宿舍窝着打游戏，喝酒，还挂了科。
我仿佛被谁打了一拳，闷在那里，喘不上气，喉咙发酸，心脏传来极度真实的疼。
那天我早早地撤了。
因为不想在朋友面前哭。
我后悔回国了，因为有太多的记忆留在这里，仿佛转过一个街角，就会看见李润泽走过来。
他一定恨死我了吧。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家，一直想哭，一直忍。
已经是午后，街道被太阳晒出氤氲的雾气，突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跑过来！
我以为是幻觉，他却紧紧的拥住我，勒得我生疼。
我挣扎，推他……但最终还是靠在他怀里，停下来。
我轻声叫他的名字，李润泽。
他便哭了。
他说，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无情？不就是异国恋吗，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你知道我要死了吗？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会死在他排山倒海的深爱里。
12
那天，我和李润泽去了酒店。
只为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跟他坦白。
关上门的那一刻，李润泽放声痛哭。
我开始恨自己了，为什么要让他这样痛苦。
我决定告诉他所有，包括林州，包括表哥，包括我所有的恨与爱。
我整整说了7个小时，眼泪似乎从没有停过。
李润泽被惊到了。
他是平平顺顺长大的男孩，完全想不到，我有这样一个阴暗的青春。
他通红的眼睛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和痛苦。
只是，我分不清，他是为谁失望，为谁疼。
毕竟，林州是他曾经的兄弟。
那天我没有让他说出答案就走了。
这是一生的决定，我不想要一时的冲动。
我重新加了他的微信，给他留言：你决定好再来找我吧，或者不再找我。
而他，始终没有回信。
13
我不想承认，我在等他。
我无数次的打开微信，可是李润泽的页面，永远停在已添加为好友的那一句。
我反复告诫自己，要尊重他的选择。
但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在国内的假期只剩半个月了，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慢吞吞地死了心。
我艰难地让自己接受了一个事实——他放弃了。
但我不能怪他，是我配不起他。
然而，当我以为和李润泽彻底无缘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他的短信。
他说他回来了，让我去见他。
我仿佛要接受审判一般，忐忑不安地去找他。
没想到看见李润泽的第一眼就惊讶了。一向体面温柔的他，一脸胡茬，左眼圈一片乌青。
显然是打过架了。
我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这才告诉我，他去上海找了林州。狠狠打了他一顿，从此绝交。
李润泽握着我的手说，他小学的时候挺好的，我不知道他现在是这样的人，以后我们不会再见到他了。我会保护你的，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我还能说什么？
眼泪不值钱。我扑进他怀里，哭到不能自已。
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一个人，了解了我所有的苦难，愿意站出来，爱我，娶我，保护我。
14
临走前，李润泽带我去见了他的父母。
非常意外。
这个平常穿泛黄T恤，旧羽绒服的大男生，竟然住在巨大的别墅里。
他父亲是大型化工企业的一把手，家境比我家还要好。
见到了他的父母，我才知道，李润泽为什么会这样正直阳光。
那是个非常温馨的家庭，互相关心，互相尊重。
而李润泽把这份阳光，带给了我，教会我一种更为磊落的活法。
他建议我，把表哥的事告诉父母。因为这是我的心结。他说，如果以后父母一直帮助表哥，你只会更痛苦。
我选择相信李润泽。
那天回到家，我把自己的小半生，讲给了爸妈听。
我妈是哭着听完的。她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儿，竟然遭受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
我爸当场暴怒，直接给我姑打了电话。
而我呢。
焦躁了十几年的心，终于平静了，像一路奔腾咆哮的瀑布，泄进静适宁谧的湖。
15
不太想说表哥了。
总之，他过得不好。我爸收走了房子，让朋友开除了他。没有了房子和工作，老婆也离开了他。
李润泽说得对。恶人得到了惩罚，我的灵魂才能得到救赎。
而我和李润泽，过得很好。
我大学毕业，正遇疫情，兜兜转转，去年才归国，今年办了婚礼。
事实上，我也不太想说，我和李润泽的幸福。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和我一样遭遇不幸的女孩，不会像我这么幸运，能遇到李润泽这么好的男孩。
我们刚刚蜜月回来，他在我身边睡得正香。
我说出自己的故事，是想提醒有女儿的妈妈们，要早早教会孩子保护自己。当她们性格突变的时候，多去理解和倾听，而不是责怪和谩骂。
我也想和那些有过不幸的女孩说，要勇敢，要坚强。
这个世界上是有恶人，但也会很多善良的人伸出援手。
愿世上，所有恶人皆有恶报。
愿世上，所有像我这样的女孩，所遇皆良人，再无伤痛。
春天用的面膜，49元三十片～
裸睡的四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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